进到店里的人，不论老幼都叫他许师，这是老昆明人对人的尊称。许彬，31岁的年轻人，有着一双令人惊艳的手以及精湛的刀功，让人对修脚这个古老而不显眼的行当生出了钦佩心。
人们容易忽视脚部健康
初识许师，因为孩子不断复发的甲沟炎，影响到跑步，医院都说只有拔趾甲这条路。这种刚烈的治疗方法并不适合学生，每周三次体育课，几乎没有康复的时间。此时有熟人推荐了“许师修脚屋”。修脚屋还在摩玛大厦时，场地不算宽敞，一次可以接待3个人，氛围很亲切，因为是一家人在经营。母亲和媳妇儿给客人提供泡脚、端茶等服务，许师负责修脚。人来了，先坐下，选一款泡脚的配方，有清凉的菊花方、润肤的牛奶方、驱寒暖胃的生姜方等。脚放进冒着热气的木盆里，一杯荞麦茶就端了上来，还有一碟丰富的零食。修脚，一定要泡软，治甲沟炎时才能按压到藏着残留趾甲导致炎症的地方，去鸡眼和老茧时更能区分那些僵坏的组织。许师傅感叹：脚是人体的“根脉”所在，现在的人们都太忙碌了，忙到对自己的身体失去觉察能力，比如不怎么关心自己和家人奔波了一天的脚，洗脚时看着电视或手机，却不会去看看哪里有按压痛，哪里多了老茧。直到有一天疼得走路困难，才后悔自己亏待了双脚。
治本才是关键
因而半个小时的泡脚时间，其实也是一个唤醒自己知觉的过程，让我们暂时停止奔跑，等待修复的机会。泡脚水撤开，垫脚的矮凳移过来，干净的白毛巾包住脚，擦干水气，许师上场了。他用酒精给刀具消过*，再给客人（在这里没有患者的感觉，尽管已经病得不轻）脚面消*。然后，用手轻轻捏一遍，通过疼痛部位判断残留趾甲和深度。他拿起修脚刀，以又快又准的手法划开皮肤，再用尖细的镊子快速取出折断或嵌顿在皮下的趾甲碎片，会有一些血，但是不多，孩子痛得还没叫出来，“手术”已经结束。抹上消炎药膏，客人就可以回家了。由于趾甲先天的形状、修剪趾甲方法不对、穿鞋不合脚等原因，人们的趾甲会嵌进甲床边缘里，因发炎而红肿，再感染就会继续恶化，伤及甲床和周边皮肤，这是甲沟炎的原因。修脚师傅把埋进肉里的趾甲清除，随着甲床边缘的肉长好，趾甲没有了缝隙，就不会随便嵌进去，甲沟炎也就逐渐痊愈。这样的方法保护住了趾甲，没有大创口，减少感染，是真正的治本。如果说年轻人的甲沟炎在许师这里手到病除，有再生能力强的因素。那么老年人的脚部问题就是真正考验修脚师功力的活计了。一位年近八旬奶奶，脚趾甲折断，自己没在意，新趾甲长出来覆盖在断甲上，又折断，再长出一层。一个甲床上层叠出四层趾甲，因为有嵌顿，造成感染，化脓肿胀，疼到无法行走。去医院看，都说只能拔趾甲。问题是加起来要拔掉6个趾甲，老人的再生能力又弱，将很长时间脚不能落地。再来找许师，明显属于疑难杂症，许师说需要的时间长一些，但是没问题。其实需要的时间长，只是增加了泡脚时间和次数。治疗时，许师一层一层来把坏死的趾甲削掉，留下最贴肉的那层，尽量不拔趾甲。手术结束，老人原本树瘤一样堆叠的趾甲变得平整。半个月后，痊愈，脚部脓肿消除，行走自如。
许彬师傅工作时，宛如游龙的双手
肉上雕花的技艺
据许师傅介绍，修脚是中国的一门传统医术，乃中医外治的一个组成部分，它采用中国传统医术和刀法相结合治疗各种脚病，与中医的针灸、按摩，并称为中国的“三大国术”。修脚在我国约有年的历史，殷商时代的甲骨文里就已经有了“病足”的文字记载，周文王因趾甲病行走困难，被一位叫“冶公”的人用方扁铲给修治好了，方扁铲可能就是现在的修脚铲刀。听许师傅讲解修脚技法，觉得像在听某种武功秘籍。修脚技法变化多样，操作中持刀有“三法”，捏刀、逼刀，长刀；持脚又有“八法”：支、扣、捏、卡、拢、攥、挣、推；修治还有“八法”，枪、断、劈、片、挖、撕、分、刮。各种修脚方法因病制宜，一般手到病除，医院也难以治疗的脚病，修脚师精湛的手艺被誉为“肉上雕花”。新中国成立以后，经过发掘整理，我国也有修脚专著及修脚光盘出版，修脚技术得到推广，修脚师的社会地位得以提高，修脚师已经从过去的街头、公园摆地摊修脚发展到开店修脚，更有一些成规模的连锁修脚店出现。
许师家的每一把刀都是自己打磨，根据不同的脚病、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刀
学艺没有平坦路
65岁的伯伯从事这个行当整整五十年
许师家三代人都承接这个行当，他的手艺是从伯伯许树昆那里学的。儿时学艺很艰苦，为了把刀法练好，伯伯从山中找来老竹子，拿竹节给他练手。竹节不可能泡软再削，只能硬下手，他经常被锋利的修脚刀划伤。苦练多年，长相再奇怪的竹节都会在他手下被削成想要的造型。边削竹节，边学中西医基础理论，修脚师并不是只针对脚疾去的，一样要中西医贯通。同时还要学习磨刀，许师家的修脚刀都要自己打磨，根据不同的脚病、不同部位来使用。17岁时，伯伯才开始让他给客人修脚，一开始只能是修老茧。熟练了之后，才能为客人治疗甲沟炎等，第一次捧着客人的脚要下刀时，许师非常紧张，肉比竹子嫩多了，而且会见血，生怕失手。经过这些年的实践，许师已经是这一行当的名师了，大家口口相传，店里每天都是客人满座。每一个找到许师并治好了甲沟炎的人都会感叹，还好听了推荐找到这里，要不然不知还要受多少罪。怀着欣喜的心情，大家一听说周围人遇到此类问题，都是热心推荐，不忍心看到他们走治疗的弯路。如今，许师修脚屋搬到了葡萄街区，一次可以接待6个人。65岁的伯伯也出山来帮他，高大威严的许树昆有很多老相识，都是七八十多岁的老昆明人，他们边修脚边感叹：人老了，树根（脚）也老了，要自己学会善待它们，我们这辈子跟定你们家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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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林非
审核：石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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